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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名柯/柯哀】无影灯下 08


08.


在工藤刚认识灰原的时候,她还不叫这个名字。

那时候她姓宫野,他们在医学院入学前的宣讲会上坐在一起,因为都迟到了,只能从教室的后门溜进去,尽量不惹人注意地坐在最后一排。

例行公事的宣讲漫长而无聊,而且教室里还没有信号,连手机都用不了。于是他就随手用来时登记的表格折起了纸,折了星星,小船,飞机,最后还想再折点别的什么,可那张纸已经皱巴巴,实在不能再用了,而他出门时走得很潇洒,只拿了手机钱包和钥匙,连个笔记本都没带。

而邻座的女生托着腮,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一个人在那自娱自乐,玩得似乎很开心的样子,看到他因为那张表格已经不能用,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时,她似乎觉得很有趣,勾起嘴角笑了一下,将自己面前的那张纸推了过去。

工藤愣了一下,旁边的女生长了一张精致而冷淡的脸,眼睛是清澈的蓝色,她带着些促狭的笑意看着他,那双眼睛似乎在说,让我看看,你还会折些什么?

他莫名其妙地被勾起了些好胜心,将面前的纸张拿起来,薄薄的纸张在他灵活的手指下变幻着形状,最后变成了一颗心的形状。

而表格上女生的名字留在了心形的中间,她的名字叫“宫野志保”。

他将那颗心推回她的面前:“给。”

她问:“为什么折这个?”

每每回想那时候的自己,工藤总忍不住觉得汗颜,那时候的他锋芒毕露,喜欢出风头,还有着无止尽的好胜心和好奇心,他回答:“我没猜错的话,你是那位宫野厚司教授的女儿吧?”

宫野厚司教授是一位名声在外的心胸外科领域专家,独创过许多高超的术式,在他还做临床的时候,每年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,就只为能挂到一次他的专家号。后来他工作重心转去做研究,他和他的团队也是顶级期刊上的常客,在业内家喻户晓,无人不知。

工藤记忆力和观察力超群,相同的姓氏、两张相似的面孔已经足够让他做出这样的推测。

这件事让他后来被取笑了很久,黑羽听了之后简直要笑得捶墙:“不是吧,你这什么老套的搭讪技巧——心胸外科你就折了个心脏,那要是她老爸是搞脑外科的呢,你难道要折个大脑吗?”

工藤:“你就不能少说几句!”

“脑子我会折。”灰原坐在沙发的另一边,她把手上的演算纸随手团了一团,砸向了黑羽,“就这样——”

“喂,你砸我做什么!”黑羽灵活地闪开了,又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,“对了,那你最后把那颗  ‘心 ’扔哪去了?”

工藤闻言,也转过来看着她,他也挺想知道的。

灰原眨了眨眼睛,露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,而且罕见地有些语塞:“呃……”

看这样子,他的那颗“心”大概是没有什么好下场。

工藤及时打断她:“行了,你不用说了。”


而那天的宣讲会结束后,他照常去阿笠博士那儿蹭一顿晚饭,可回家路上,身后好像一直不远不近地辍着一个身影。

等走到博士家门口时,他有些无奈地回过头去,用一种轻松而调侃的语气,冲那个一直走在他后面的人说:“宫野同学,我们不会到这儿都还是顺路吧?”

她没回答,脸上却有几分讥诮的笑意,而这时博士把门打开了:“啊,小哀,新一,你们一起回来了啊。”

这时候,她适时地开口,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:“对啊,工藤同学。”

工藤:“啊???”

当时的博士,还没有被严格限制垃圾食品的摄入,他们初次共进的晚餐,是博士最爱的披萨外卖。

“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,会在我家暂住的老朋友的女儿。”博士给他介绍道。

“……”

“等等,你不是说那个人名字叫 ‘灰原 ’吗?”工藤简直混乱极了,“可她不是——”

“因为改名字的手续还没办完,”对面的女生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,她不紧不慢地回答道,“开学以后,我就不会再用宫野这个名字了。”

“为什么要改名字?”

她玩味地笑着望向他:“可能是为了避免有些人一看到这个姓,就忍不住进行一些发散思维吧?”

工藤:“我觉得你在影射什么。”

“没有影射,我就是在说你。”她玩笑似的眨了眨眼睛,笑着说,“灰原哀。工藤君,以后你可以用这个名字叫我。”

博士举起装着汽水的玻璃杯:“好了,你们以后就是同学了,要好好相处啊!”

工藤回想了今天的经历,觉得“好好相处”这个任务委实有些难度。

博士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尴尬,他说:“我们来干杯吧!”

“干什么杯啦——”庆祝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一天吗?可他一边抱怨着,却还是举起了自己的杯子。

“敬什么呢,让我想想……”博士一本正经地思考着。

而对面的女生将自己的玻璃杯与他们轻轻碰了一下,玻璃碰撞的声音,仿佛敲开了一扇崭新的门。

“敬未来和新生活。”她这样说。


而后来他才慢慢知道,她来念医学院,并不是什么“家族传承”、“女承父业”,恰恰相反,宫野教授是非常不同意的。

她幼时母亲因病早逝,在姐姐的照顾下长大,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,父亲似乎并不希望女儿跟随他的脚步,踏入这个外人看来神圣而陌生的领域。

偏偏父女两个都是不会轻易听从旁人意见的人,最后闹得不欢而散。

“这是我的人生,不用你替我做决定!”那时候的她这样说,“我会证明给你看,我一定会成为比你更优秀的医生。”

“那就让我看看你能学出什么成果来。”这是她离开家前,父亲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
于是她改了名字,不想借着他姓氏的护荫,孤身一人来到了这里,踏上了漫长的成为医生的道路,开始了她新的生活。

在选择专业方向的时候,工藤选了心胸外科,原因说出来可能会遭到灰原的嘲笑。只是因为他始终无法忘记,第一次帮助老师进行心脏按摩,让患者的心脏重新恢复自主跳动时,身上仿佛有电流通过一般的感觉。

在那一瞬间,他就决定了,他想要成为一个为更多人,去守护这一颗跳动心脏的人。

而灰原选了脑外科,她的原因倒是简单直白,没什么不可为外人道的:“神经外科相关的手术比较有趣。”

她要在现代医学最难攻克的领域,做出更漂亮的成绩来,好像这样才能充分证明,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。

可现实是什么呢?

现实是每学期按月来计的考试周期,永远背不完的药理病理,看不完的生理生化,总是和理论存在差距的实际操作……纵使再被校园传说美化,他们到底也不过是踉踉跄跄地走在成为医生这条路上的两个普通人。

这条路实在太漫长了,长得一眼看不到尽头。工藤慢慢发现,想要“守护心跳”这个说法实在过于抽象,日复一日的实习工作中,他见过了太多的束手无策和无力回天,这时候他好像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,他选择的这个职业,原来就是要不断地去强求原本无法强求的事,不论是对死亡,对疾病,还是对人心。

而灰原则仍旧离她“要超越父亲”的豪言壮语相差甚远。外科医生说到底是需要资历和经验的职业,她的技术和论文足以让她遥遥领先同辈人,但和业界金字塔顶尖的父亲的距离,却仍然宛若云泥。

而这些不如意,不过都是开幕前的序曲,命运对于身处其中之人,总有它独到的安排,它喜欢出其不意,喜欢让人措手不及。

工藤清楚地记得,那是他们刚拿到执业资格,正式开始成为一名医生的时候。

那天脑外科的值班室的空调坏了,灰原就到楼下来找他,离正式换班的时间还有段时间,两个人就忙里偷闲,坐在值班室一起吃杯面。口味是博士最喜欢的地狱麻辣鸡肉味,他们偷偷从家里拿出来的。

“等博士下班回去,看到他最爱的杯面库存全部没有了,绝对会气哭的。”工藤用他的《心脏外科手术图鉴》压着杯面,靠在转椅上感叹道。

“有什么办法,谁让他三高,”灰原毫无愧疚之心,“你知道吗,他居然还试着去贿赂检验科的同事,告诉人家说,如果我来问他的检测结果,千万不要告诉我。”

“那最后你怎么知道的?”工藤问。

“他以为那天我值班,随手就放桌子上了。”

工藤无语了,只能在心里默默帮博士点了根蜡烛。

“啊,时间到了。”工藤拿开了杯面上的手术图鉴。

两个人低头用叉子卷着面条,灰原尝了一口:“唔,有点泡过了。”

“太软了吗?”工藤看了一眼,“那我和你换吧,我这个刚好。”

灰原充满怀疑地看着他:“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好?”

“开玩笑——我哪天不好了?”

“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?”

“都不想听,你把面还给我。”

“不——幼不幼稚,拜托你几岁了啊工藤。”

“我年年十八,怎么了吧。”

“是吗?我看你顶多三岁,不能再多了。”

他们一如既往地拌嘴,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。

两人都有些奇怪地抬眼去看,值班室每天人来人往,很少有人这样正式敲门,何况现在门只是虚掩着,根本没关严实。

而谁去应门也是个问题,他们按照惯例各自伸出一只手来猜拳:“一、二、三——”

灰原有种预感,感觉自己会输掉,而她的预感一向都还挺准。果不其然,工藤出剪刀她出布,她输了。

工藤得意地笑着收回手,看着她放下杯面,朝门口走去。

她打开门,门外的身影被挡住,他这个角度看不真切,但他听到了她有些惊讶的声音:“你怎么会在这?”

谁啊?工藤想着,一边站起来朝门口看去。

来人的照片经常出现在办公室里的各种医学杂志上,那是一张他们都不陌生的脸。

工藤听到门外的宫野厚司说道:“很久没见了,来看看你。”

“还有,我今天刚办了住院手续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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